赵昺一番话说得三人沉默不语,他们这些士人虽然从心中就瞧不起一心逐利的商人,但是也清楚没有商人沟通物资往来,交易物品互通有无,整个社会便会陷入瘫痪。且行朝这么多年大半财赋是仰仗商税所得,即便清楚他们与蒙元勾结取利,在利益面前舍去了道义,但是也不能将他们从社会上尽数抹去。更不可能为了个义字让那些养家糊口的小商贩放弃生存。
“陛下肺腑之言,臣心中已然明了,但若不加惩治,终归无益于国。”文天祥好一会儿才言道,但神色已不似初时那样激愤了。
“呵呵,朕从未放言不追究那些误国的奸商,但是一定要有度,对那些勾结元廷甘做爪牙助敌搜刮民财,囤积居奇影响民生的不法商家定要严厉打击。而那些见利忘义,虽有小恶,却无大过的可略施惩戒,至于那些为了谋生而不得不与敌交易者则不必追究。”赵昺笑笑道。
“陛下教训的是,臣所为确实过了,请陛下降罪。”文天祥施礼道。
“文相所为牵连甚广,确实有过,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也无大错,只是要引以为戒。”赵昺抬手让其起身又言道,“此时形势已不比在琼州时,我们不仅要收复江南,还要治理江南,因而过去的政策要做出及时和适当的调整,当下以稳定人心,巩固政权为要。”
“臣记下了。”文天祥再施礼道,“陛下,如今江南已经沦陷十年,形势多有变化,阶级分化不清,还请陛下明示如何处置!”
“令各船以右舷炮轰击城上敌军!”此时战船已成功通过湖口进入长江,沿城西而行,赵昺没有着急回答文天祥的问题,而是下令开炮。
“遵命!”王猛接令立刻命各船立刻打开炮门,填装开花弹,瞄准城上开火。
“陛下,这又是为何?”刚刚小皇帝面对敌军和百姓的围攻禁止开火,当下脱离到射程之外,却又命令开炮,让他甚为不解。而随着弩炮的射击,开花弹在城头接连爆炸,毫无准备的敌军顷刻间便死伤惨重,而城楼也被接连命中燃起大火。在长堤上驻防的元兵纷纷被连发弩炮射出的箭矢命中,惨呼声不绝于耳,那些围观的百姓见状顷刻间也作鸟兽散,四处躲藏,再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文相,陛下此意是告知百姓,刚才的忍让非是怕了他们,只是因为我王师乃仁义之师,不想伤及无辜百姓才一再退让。另外便是警告那些愚民切勿助纣为虐,免得玉石俱焚。”这时谢枋得插言解释道。
“陛下行事皆含深意,臣真是愚钝!”文天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干笑两声道。
“非也,文相之事当局者迷罢了。”赵昺拿起水壶喝了气水又道,“我赵氏立国,重用士人,愿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事与愿违,其中有些人实在是令人痛心和失望……”
赵昺话音刚落,文天祥和其他两人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可赵昺并没有客气,而是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正因为自宋初赵匡胤定下与士大夫共治的家法后,历代皇帝都厚待士人,也早就了历史上士人最为风光的时期,他们的动向在某种意义上是中国政治的风向标。在江南沦陷的初时,因为恐慌未除,秩序未定,朝廷官员及士子、儒生散布于各处,混迹于民间,对时局采取观望的态度,当然也有忠贞之士回乡后募集兵勇继续反抗。
而从大形势上来说,此刻的元朝攻灭南宋的战争,在性质上与蒙古国时期的对外征伐已经有所不同,原始掠夺的色彩大大减少,基本已成为汉地政权之间的兼并、统一战争。因此,忽必烈在出兵前,就提出了不嗜杀江南的目标。
在战争中,元廷大量招降宋朝的武将和官员,利用他们继续征战,并安定地方的混乱局面。在宋廷投降后,元廷又下诏亡宋归附有功官员并才德可用之士,申台呈省以凭录用。将大量的降附官员付吏部使用,并采用换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