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交道开始,掌柜的一直态度恭谨,进退有礼,如今突然变脸,可以说只有萧盈一个人不诧异。
听到红衣小姑娘唱的歌谣,她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这玉器铺子的对家是谁。
“掌柜的,我知你为何不愿将铺子卖给我。但你的东家卖出这铺子,为的是保身,而非求财。如今敢买你铺子,又不怕遭牵连的,唯有我而已。”
掌柜的怒道
“我家主人从来持身严谨,只因刚直太过,反遭陷害。为了不让仇家抓住把柄,连夫人陪嫁的铺子也要狠心甩卖……你,你们这些姓萧的,别以为可以趁火打劫……”
萧盈道
“掌柜的,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银钱来得正当,足价公平交易。假若当真趁火打劫,只消寻人去那位朱爷面前说一声,有的方法威逼你就范。又何须巴巴的筹了银两,来低声下气求购?”
“你一口一个姓萧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一码归一码。我从未见过你,你也从未见过我,不过是因为生意而相识。不管你的仇家是谁,总非我这个人。你何苦将对他人的仇恨发泄到诚心求购铺子的客人身上!”
“难道你没有想过,对家未必有耐心一直跟你玩下去。或许等时机一到,这铺子便成了你东家的罪证,让你东家更加无路可走?”
萧盈对杜桂使了个眼神。
“我需要一间铺子,你的东家需要撇清干系。我们共利互益而已,谁也不欠谁。倘若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你东家最后终究不过为这铺子所累,也算是死的明明白白。何必大言不惭,称自己刚直!”
说着说着,她的口中透出一丝不屑。
“举贤尚且不避亲仇,何况卖一间铺子,何况是要靠卖铺子来保住名声和性命!”
掌柜的从来敬佩东家,也是读过许多书的人。
他听说青州萧家四个字,想起东家因朝事烦恼时眉头紧锁的面容,听闻爱女去世时久久失神的样子,便一时失了理智。
冷静想想,确如这位小姐所说,恐怕在东家与对头的相持不下中,将铺子卖给她才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说来说去,如今更着急,更担心的,其实是自家……先前老爷已经被冤枉了一遭,在牢里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虽然起复,可皇上知道夫人这间陪嫁的铺子,还拿来做调侃……才让老爷下定决心,不顾夫人的反对也要卖出去……
偏偏对家却想要从中抓住把柄,再逼迫诬蔑老爷一遭!
虽说这位小姐来自青州萧家,可看朱爷为难她,似乎与对家并非一路……
奇怪了。
那位萧大人,官位不高,却因青州水患一事颇受皇上青睐。不过他时运不济。先是没了夫人,后又遭遇丁忧。皇上实在等得不耐烦,下令夺情,才姗姗来迟上了京城。
偏偏投靠了五皇子。
白眼狼!
这么说,眼前这位小姐……
失了母亲……
莫非……
“掌柜的,考虑的如何?”
萧盈抬起头,明亮的眼睛中,又似古井般幽深,不知不觉,让人感到信任、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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