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只觉身子飘飘荡荡。眼前是的一面山壁上垂下一条大瀑布,瀑布下方的深潭前站一个身穿蓝袍的长者。那长者面容清癯,双目湛然生辉。背后斜插一柄长剑,金黄的剑穗迎风飘扬。萧云帆见到他,心头一震,喜道:“师父,你老人家安好?”
这老者正是天星老人谢天琊,他看着萧云帆缓缓道:“好孩子,为师无恙。我瞧你精神气色倒是不好。”萧云帆得见恩师,心中一酸,眼中堕下泪来。
谢天琊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萧云帆伸袖揩拭了一下腮边泪水,说道:“师父,徒儿如今走投无路。夹在正邪两道之间,当真为难之极。”
谢天琊厉声斥责道:“混账东西,你往日的豪气去哪儿了?如今你四肢健全,脑袋还在,遇到这点苦难就承受不起了?古今的大英雄,大豪杰哪个没有委屈,没有苦痛?33
旁人能吃的苦你就吃不起?旁人受的罪你就担不住?正道不容你,邪道不容你,这天地还容不下你?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别人打上门来,你就打回去就是,大不了就一个死字。别人冤枉你,你不会为自己鸣冤?嘴上说不清,难道做事还做不清?
旁人毁谤,旁人谩骂,任他去,你自做你认为对的事。我以为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能有些长进,而今看来反不如初,真是令我失望!”说着,谢天琊大袖一甩,腾空而去。
萧云帆口中叫道:“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他眼前一花,来至一片花园之中。一张石桌前,神宗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他见萧云帆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萧云帆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神宗道:“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萧云帆笑道:“你是皇帝,应该在皇宫才对。”
神宗举起酒杯呷了一口道:“我是天下之主,天下都是我的,我本可以去任何地方,然而我只能待在皇宫里。”说罢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萧云帆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缓缓道:“你是皇帝,待在皇宫有何不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许多人就很羡慕你。”
神宗道:“皇帝的位子向来不好做,旁人只瞧见我的风光,却不知坐在那张椅子上有多煎熬。”萧云帆笑道:“怎么会?你除了拜祖宗天地,天下人都对你臣服,怎么会煎熬?”
神宗摇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鱼,安知鱼之苦?”萧云帆摸了摸了鼻子说道:“萧某是个粗人,皇上说的话我是不大懂。”
神宗眼眸中流出哀伤的神色,说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烦恼的,你在江湖你有你的烦恼,我在庙堂自有我的烦恼。”
萧云帆满面愁容道:“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我如今为正邪两道所不容,人人都要杀我而后快。天下虽大,我却无容身之地。未知皇上在烦恼什么?”
神宗抬起头说道:“我的烦恼是祖宗将大明的江山交到我手中,我如何将这江山保住。去年蜀中大乱,今年江南瘟疫,如今又多了水患。这天下的百姓巴望着我这天子能护他们太平,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手下这个官,那个官,平日里说什么为国捐躯,匡扶社稷。真要到办事时都说自己难,我这皇帝就不难?”
萧云帆一想,却如神宗所言,天降大灾,很多时候都会把罪责推到皇上身上去,说什么德行不修。萧云帆望见神宗的鬓角都长出了几根白发,心想:“他比我要年轻的多,而这天下的担子却更加沉重。我该为他分担些才是。”
神宗道:“不说这些了。有人说这次的水患是人为的,而罪魁是你,我不信,你不要让朕失望。”他说时,眼中露出寒芒来。萧云帆望着他冰冷的目光苦笑道:“既然皇帝信我,又何必多此一问?”神宗脸色缓和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对。 你是朕的好朋友,朕不该怀疑你,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