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老猫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一轻一重,由远及近。老猫习武,自然听得出走进来的人也是练家子。他没有吭声,此时此刻自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人宰割,但千万不要被他逮住机会,只要给他翻身的机会,他将把今晚所遭遇的一切百倍地奉还给施加者。那脚步离他越来越近,终于,他感觉那人蹲了下来解开他的眼罩,取掉了他口中散发着异味的破布。
那人起身,走到墙边,室内的灯陡然一亮,老猫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避开强光,好不容易他才适应了灯光,转头就看到那人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都到了这个地步,老猫也无所谓了,抬头望向那人,冷冷道“凡瘸子,你几个意思?你要是在大少爷身边待腻了,说一声就是,就凭你跟老爷子的过命交情,我把手头的生意拱手相让又如何?”
被他称为“凡瘸子”的凡青蛇微笑着,就是不说话,望向老猫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微妙。
老猫见凡青蛇不说话,又是冷笑一声“把我干掉,你就不怕我手下的兄弟反水?”
凡青蛇却答非所问“做警察难道不比做个毒贩强?”
老猫身子猛地一震,笑意凝结“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凡青蛇笑得意味深长,缓缓走到老猫的面前,像陕北老汉般蹲下身子,两人只隔大约半米的距离,“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清楚?门智雷同志?”
老猫双眼瞪得浑圆,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你……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谁是门智雷!”
凡青蛇笑了笑,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舒展开后,像朗诵课文的小学生一般念道“门智雷,重庆人,曾经拿下过全国高中生田径竞标赛五千米长跑的冠军。高中毕业后直接进了警校,警校三年级快要毕业的时候受邀加入西湖市缉毒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卧底特勤……门警官,还要我接着往下念吗?”
老猫咬着牙,瞪着凡青蛇,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凡青蛇笑了笑,站起身,又将那张皱得像草纸一般的纸张叠好塞进裤兜“老猫,你我都是聪明人,都这种时候了,还玩这种死不承认的小孩子把戏,你觉得有意思吗?”
老猫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冷道“不知所谓。”
凡青蛇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拖着一条瘸腿,在屋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这是一间长久没用过的厂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工厂自己的供暖暖气片,老猫就被被拷在暖气管道上,好在这个工厂似乎已经停业有些日子了,所以暖气片非但不烫,相反是冰凉透骨。地上散落着很多纸张,纸张上写着“西湖市明日粮油”的字样,老猫意识到自己应该在明日粮油的旧厂址内。明日粮油原是粮食局下面的国企,九八年国企股权改制后由私人承包了下来,又因零八年金融危机,进出口生意受到很大冲击,工厂规模一缩再缩,据说最后
只能变卖厂房地皮才能勉强还银行的利息。明日粮油倒闭快两年了,老猫隐约记得自己每次去制毒工厂,都会路过那个锈迹斑驳的厂门牌匾,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距离制毒工厂不过五六百米的距离。可是哪怕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他却什么也干不了。
“凡瘸子,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横竖不过一个死字,杀了头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猫冲凡青蛇吼着。
跛着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凡青蛇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慢悠悠地从这头走到那头,仿佛悠闲地散步一般。
老猫不傻,他知道凡青蛇一定在等着什么。可是他在等什么呢?等某个时间?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