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看不下去了,她没有说话的立场,抬脚进入卫生间里,想洗洗脸平复心情。
水龙头开了,水太凉,她伸手到水柱下,用冰冷刺激着神经,却听到江翘翘火速冲进来的声音。
“呕……”
江翘翘趴在马桶上,吐得死去活来。
“……”
陶然心慌,下意识地朝着站在卫生间门口呆若木鸡的何辉看去。
身后的水龙头忘了关,水柱“哗啦哗啦”不停地流出来。
“呕……”
江翘翘脸涨红了吐,可是她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都是干吐,仿佛下一刻都能把内脏吐出来。
终于吐到不能吐为止。
“哗——”
抽水马桶的按扭,江翘翘按下,然后她坐在地上发呆,人像被水泥浇筑了一样。
陶然咽了一口唾沫,她怕有些事兜不住会更麻烦,果然——
“翘翘?翘翘,你这是,这是……”
何辉像是在哭,更像是在笑,表情完全失控了,难以置信、惊喜、突然,又无比巨大的哀伤,全都汇聚在他的一张脸上,但又装不下这么多的情绪,脸就变得无比荒诞怪异。
“我预约了后天的人流手术,这个孩子我不会生下来。”
“……”
何辉猛地往前冲,一把拉住的江翘翘的手,她的身体也被这股强力扯了一下,往后撞去。
“你干嘛?”见状,陶然慌了手脚,条件反射般护在江翘翘身前。
“没事。”江翘翘虚弱地吐出这两个字。
她对何辉就剩下这一些,相信他不会动手伤害自己。
“不能打,不能打啊。”何辉周遭的凌厉瞬时被陶然这一喝碾压住,又变成原先手足无措的苦苦哀求,“翘翘,翘翘,你听我说,”
何辉跪了下去,和江翘翘一般高度,“我结婚十年,十年了,都没有孩子,这是我第一个孩子,翘翘,我第一个孩子。我三十几岁了,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啊。”
“不要打,可不可以,不要打掉它,不要……”
何辉手忙脚乱地求,到最后竟是无能为力般再次恸哭起来。
江翘翘对他的话似乎毫无反应,连眼神都是空洞的,只有眼泪汩汩地往下淌去。深色的毛线衣很快被泅出了两摊白茫茫的印渍。
“凭什么?嗯,何辉,凭什么……我要给你生孩子?”
江翘翘梨花带雨的面容里像开出一朵罂粟,笑了。
拳击俱乐部,顾淮云戴着一副黑色拳套挥汗如雨。
“呼呼……”季博气喘如牛,从头发到脸全被汗打湿了,身体挂在拳击台边缘的钢丝绳上,眯着眼笑得心满意足。
体育竞技是会让人上瘾。
“喂,”游斯宾刚来,还穿着一身名牌的衣服,“我说,你们没事干了吗?找几个女人啊,在这里打拳泄火有什么意思?”
常平抱住晃动的沙袋,他的体力是最差的,叫苦不迭,“你看看他的背,仔细好好看看,人家早泄过了。”
“……”顾淮云没理人,只是垂在潮湿的乱发下的眉眼笑意盈盈。
“发春的老男人真油腻。”游斯宾转过身来要看他的后背,顾淮云紧跟着一转没让他的后背露出半点。
“什么意思?来,自动转过来。”游斯宾勾了勾手指头,却遭到了顾淮云的一个冷眼。
游斯宾没耐心,下一刻直接跃上拳击台逮人,但对顾淮云手中的拳套还是很忌惮,“如果还有良心,别对我亮你的拳头啊。”
一个步步紧逼,另一个步步后退。即使这样,两人来往几个回合,游斯宾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顾淮云的后背,甚至连他的手都没碰到。
常平看不下去,翻身从钢丝绳下钻了进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