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当着众人的面被数落，辛夷也只是撅着嘴不以为意，她打小遭受过的白眼不算少，这次更感觉得到对方是在故意用话拿捏来激她，干脆低头不理。

陈怜怜看得出她是铁了心，没办法只有领着她往《屈柘枝》队走，并暗自后悔：“白白把她讨过来，原想着大宴时她能做‘五花’①，此刻塞进软舞队，怕只能做个轮替了。”

辛夷才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偷偷嘀咕：“她不是挺能耐，一人独占着韶部头嘛？看样子也没学出甚么。”

“谁晓得是学不会还是教不好。”

“你可不懂啦，我听人家说她被送来，就是走个过场。”

“即是往后的日子当真发达了，韶部头想沾光，现在自然得捧在手心里喽。”

“嗨呦，教坊这样的人还少吗？”

如此往复几句，女乐们竟接连开始叽叽喳喳不安分的讨论起来，惹得辛夷登时火了。她可以不理陈怜怜，却没法装听不见，尤其牵扯到菊三四她更忍不了。

因此她忽地停住脚步不挪窝，陈怜怜回头问她怎么了，她就像突然醒悟似的，摆出歉疚的笑容说：“我寻思，还是娘子思虑周详，的确我学软舞太耽误，不若跟着跳《剑器舞》吧。”

陈怜怜看看辛夷，又瞥瞥女乐们，当下便已了然，她好像无所谓，点点头，再次说了一遍：“全在你。”

由是辛夷赌着一口气，憋着一股劲来到女乐们身边，她准备让她们开开窍，少做些豁嘴不识眼的勾当。

可惜事与愿违，她没能技惊四座，反而被数落个遍。

进宫就快一载，以往只有宴乐时她会负责充数，别的情况她从未真的跟随仙韶院相处过，更遑论一处练功。且此次是为着给大宴做准备，人员皆经过挑拣，根本不会花时间去互相帮忙压腿、扳腿、压肩、拉肩——这些都是私底下早该练熟了的。

她猛然插进行，套招合拍完全不熟，又太过用力的想表现，立马便有人不乐意，整个下午全在和乐长们埋怨：或是嫌她动作太大显得呆板，该转的时候不转；或是嫌她腿不够轻灵，踩的点不够准。起初乐长们还督导几句，到后面她的剑差点刮到身旁人的下巴，终于有人忍不住去找陈怜怜主张，盼能把辛夷换到别的队。

陈怜怜把她单独叫到一旁的亭子，令辛夷按她给的指示，把每个花式重新完成了一遍。

“你分明都会嘛。”陈怜怜说。

辛夷“嗯”一声。

“既然都会，她们为甚么贬损你？”

辛夷一皱眉，心中暗道：“为甚么，你说为什么？你把我生生拽进来才两个时辰，站着看两遍就令我跟着跳，我没伤到自己就算好的。”她盯了陈怜怜一眼，没好气的反问：“娘子会切葱便会烧罯兔吗？”

陈怜怜笑道：“不会，可你即是真把烧嫩的兔肉端出去，人家还是会贬损你。”

这是人缘的问题，辛夷隐约清楚。她鼓着脸，垂着小脑袋说：“那我可堵不住人家的嘴。”

“呆才，你光围在韶部头身边，接触不到人，人家不知你用功哪成。”陈怜怜瞧着她的头顶，难得露出一丝温柔，伸手替她将乱发捋齐整，“若太后娘娘一开始便让你在仙韶院习舞，女娃娃们在一起熟稔了，讲白话的自会少些，可惜现在太晚啦。”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讲，改口道：“如今之计只剩快快把舞练会一条。”隔了会儿问：“多久能练会？”

辛夷抿抿嘴，舞是她自己选的，她惟有默默压榨一番日子后，咬牙道：“横竖出不了三天。”

陈怜怜轻轻颔首，平静的说了句“再给你三天，千万别给韶部头丢脸”，然后打发辛夷回到队伍里。而她呢，没有随之一起，却先到别的队绕了绕。她晓得人打发回去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