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我就提议过此事,但人微言轻,无人理睬!姥娘放心,姑娘那里,我亲自去说项!”
“呵呵,这样就好了!辛苦学士了,晚上用过饭再走吧!”李姥殷勤道,“让姑娘亲手做几样小菜,近日她跟着两位厨娘没少琢磨了厨艺,呵呵!”
“是吗?太好了呵,师师灵心妙手,定然又要出彩,老夫今日有口福了!”周邦彦欣然道。
才看了一会儿书,师师便慵懒着斜倚在窗前,望着天井中的修竹,一阵清风吹过,竹叶发出了轻灵的沙沙声。师师一时兴起,便起身来在书桌上摊开了一张大大的宣纸,用笔饱蘸了淡墨,想要画出一幅自己心中的竹来。
师师提了提香袖,从宣纸的下部开始起笔,逆而向上,画出了一根根挺拔的竹竿,还特别绘出了竹节;然后又蘸了浓墨,以书法的用笔之法,在竹竿上一一画出了小枝和竹叶,其中又以深的墨来作叶面,淡的墨为背面。
还没一个时辰的功夫,师师就已将一幅墨竹图画好了,她审量再三,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姑娘妙手,直令东坡汗颜、与可遗恨啊!都说‘丹青难写是精神’,在姑娘这里却不是难事,呵呵!”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个全神贯注的师师着实吓了一跳!她忙转过身应声去看,原来是周邦彦到了,师师于是娇嗔道“学士何时到的?也不知一声,都把人家吓坏了!”她又扫视了一下四周,佯装发作道“那两个懒丫头跑哪玩去了?”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正在认真作画,不好意思打搅,就躲到了门后!那两个丫头在楼下做针线呢,你也别怪她们!难道她们还要跟我见外不成?”说着,周邦彦就笑着自个儿落了座。
师师也坐下了,嫣然一笑道“学士当真觉得拙作有可观之处吗?与前贤相较,进益在何处?”
“那老夫就不揣浅陋,斗胆说了呵!”周邦彦笑道,“你这等画法,乃文与可所创始,东坡所继承,对不对?”
师师点了一下头,周邦彦继续侃侃道“可是当日东坡自信太过,竟然不给竹子画节,想来你也已知其病,故而加上了竹节!唐时书法以法度为胜,我朝书法以意趣为胜,绘画亦是如此,如那吴道子严谨工整,笔笔到位,丝丝入扣,画艺之精,令人叹服!然其画虽真,却也乏意趣,可谓形有余而意不足,他所绘之人物,专在酷肖形似上,不够潇洒放逸。我朝诸贤力矫其弊,从而创出一种以意趣与笔墨为主的画作,真可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然则其中分寸殊难把握,或不足或太过!东坡便是如此,他天才高,收放难以自如,其书法、绘画皆有放逸太过之病,师师,你可同意老夫此说?”
“呵呵,眉公天纵英才,不屑于为书家或画家,总以随心为要!”师师倩笑道,“何况眉公事务繁多,无法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太多功夫,他也曾自言‘吾虽不善书,知书莫如我,苟能通其义,常谓不学可’,我等又何必太计较呢?”
“正是这话了!”兴致高涨的周邦彦拍了一下桌子,“当日那米元章到黄州求教东坡,东坡一见米书,便知他只是学了唐人以来的笔墨,未曾追步高古之法,遂点拨了他一二。自此后米元章便知晋人之法,转益多师,书学高古,终成一代大家!”
“呵呵,我学书也是受了眉公启发,所以多年来临摹官奴3之作,才偶得一些进益呢!”
“可你那眉公自己不怎么学高古之法啊!想来你正是看出他此病,你的笔墨才能收放有度,在分寸拿捏上就掌握得极好,你人聪明,且勤勉,所作又发自至诚,自然不同凡响!”周邦彦捻须笑道,“实不相瞒,我观官家的书法与画作,也兼具形、意二者之长,卓然一代大家啊!”
师师噘了噘嘴,赧颜道“看学士说的,怎么能拿小女子与官家做比,我才有几方眼界!”师师心里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