隇
等到夜深人静,炭火细微,小丫鬟上来把银钩取下,把青纱帐子放下来,又吹熄了一盏烛火,预备着伺候相嫣安歇了。
“春鱼呢?”相嫣眸子一闪。
“春鱼姐挨了棍子,这会儿应该是去养伤了。”小丫鬟回禀。
“王妃……奴婢还在外头候着……咳咳……”是春鱼的声音。
廊下寒凉。
已是深夜。
她还未去睡。隇
相嫣垂下眼眸子,望着床头唯一一盏烛火懒懒地问:“你在外头守着,是有话跟我说吧?”
“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外头的春鱼没有说话。
“你且回去养着吧,我心里有数。”
“姑娘……”
“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别在外头站着了,鬼影一样,耽误我睡觉。”相嫣缩进了被窝。隇
外头一阵沉默。
接着是抽泣。
然后是春鱼的咳嗽声,伴着离开的细碎脚步。
蓝府。
蓝褪刚回府换上便服。脸都未洗,便有小丫鬟来叫他去前头,说是有客。
本以为是陆御,却是个媒婆。
郭公主坐上首,穿着明紫色对襟衫子,手里抱着个暖炉坐着。隇
侧旁欠着身子坐的,是青城有名的赵媒婆。暗红色的大衫子,阔腿的裤子,眉上有颗黑痣。
赵媒婆先是打量郭公主身后站的蓝姎,蓝姎姿态美好,小脸红红,自然是千金小姐的样子。
赵媒婆连连称好。
接着又打量蓝褪。
蓝褪换去了黑色甲胄,取下了黑色帽子,去了刀,只穿一件宽袖锦衣,腰系杏色玉带,倒是比往日随和不少。
至少看上去,没那么让人害怕。
赵媒婆个子矮小,看蓝褪要踮着脚。隇
她饶有兴趣地叫了声“小蓝大人”一面又夸起来:“不愧是公主家的孩子,真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我赵媒婆在青城里也算有些名头,见过的公子小姐也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周正的,今儿真是开了眼界了。”
“恩。”郭公主不咸不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赵媒婆登门拜访,好话说了一箩筐,郭公主倒也没落她的面子。
若是在平时,赵媒婆这样的身份,是不配到公主府上来的,至少在郭公主面前,莫说她侧身坐椅子一角,便是站一边,恐怕都不够资格。
这一日风风光光地进来,还被郭公主赏了座儿,又喝了茶,真是极大的荣光了。
郭公主平素跟这些人皆没话说,这一日却也坐了半柱香的功夫。隇
虽然这期间都是听赵媒婆滔滔不绝,讲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小姐,哪个三品大员的女儿死了男人又嫁了人了,或是哪个六品官员的儿子走路有些颠簸还是她使手段给娶了心上人,郭公主皆是淡淡回应。
如今蓝褪来了,郭公主忙让人给他扫了肩膀上的落雪,又着人赶紧端了茶水,又介绍赵媒婆给他:“赵媒婆专门为你们来的,所以我特意让她留下来,只为见一见你们。”
“哦。”蓝褪淡淡的。
这一刻,觉得他跟蓝姎像是货架上的物品一样,任人观赏。
赵媒婆打量的眼神,让蓝褪很不适应。
他以为赵媒婆是来给蓝姎说亲的,便欲走:“妹妹的事,爹娘做主,姎儿愿意便好,不用听取我的意见。”
蓝姎顿时脸红,赶紧背过身去。隇
郭公主面上一笑。
赵媒婆怕蓝褪走了,赶紧笑着拦下:“公子是误会了,误会了。老身这次来,不是为府上姑娘说亲的。”
“哦?”
“俗话说,长幼有别,公子跟姑娘,恰似已经到了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