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担心殿下忍不住对永王动手,提早布局。”
顾昱的又一句解释,不禁令轩辕炘更为触动。
“此话怎讲?延平王府的军权可是父皇亲自卸下的,包括设立延平太守等诸般举措,本宫自以为他是想将对付永王的!”
“陛下要的是无声无息之中步步怀柔蚕食,亦如秦刚东出之时,占五城退三城。这是用来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也是不想将来史官做笔留下同室相残的字句。”顾昱
似是嘲弄的口气,笑了笑,“我们的这位陛下,一向极为看重君王的形象和名声,经常会为此做出些费尽周章的事来。”
轩辕炘似是感动深受一样,撇嘴道:“父皇自己想得个贤明仁主的名头,却将我架在火上炙烤!他就没想过这样做,会留下怎样的隐患?”
顾昱见太子有些兴致恹恹,柔声宽慰道:“殿下不必烦忧,此事尚未定局,能不能成还有待后查。”
“怎么说?”
“如果这样一分析,殿下不觉得南峦公此举是在有意破坏陛下的打算?”
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在政治上的嗅觉十分敏锐,特别是顾昱已经出言提醒。神色开始有些恼怪,不知是惭愧还是佩服:“如此说来,本宫错怪了太傅,哎,都怪我一时大意,未曾细想。”
顾昱呵呵笑了笑:“南峦公是太傅,也是殿下的老师,想来很多时候还是更偏向殿下的。再说为君者,本就该有一些脾气,否则为臣的岂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专心侍奉君主?”
轩辕炘听了这番言论不禁感到意外,带着几分诧异道:“元衡这是在讽谏?你要当邹忌,本宫可不做齐王!”
“南峦公和殿下一样,亦是看出了将来可能出现的祸患,所以才急于促成都御史的参奏,更是直接将罪名提升到仁孝的高度。即使将来永王生出异心,但有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论是陛下还是殿下,都不会迁责追究到他江氏。”顾昱淡淡笑着,“臣不敢讽刺殿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轩辕炘缓缓离榻朝人走去,望着顾昱鬓角泛出几丝霜雪,感慨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本宫至今还记得那日你与诸位家主立誓效忠的情景。今日早朝之前,本宫路过詹事府,才发现东乡侯离京已有一载。”
“殿下这是想将东乡侯诏回来?”
“有过此念,但眼下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留在南疆也不错。没了广威,南镇兵马不知还有多少将士愿意效忠本宫?东乡侯在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顾昱知道太子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巴不得东乡侯立刻赶回来。即使他无数次表达过自己才是最为信任的臣子,可实际上远不如东乡侯的分量。对于这一点,顾昱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表兄弟?
轩辕炘长长吐出一口气:“本宫心中其实尚有一层顾虑……”
“是担心因为惩处而耽搁宜王离京之事?”
顾昱短暂沉默之后,又道:“殿下暂代宗正寺卿,连渠和沈春夜不过是副手而已,具体如何处罚,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沈春夜一向老奸巨猾从来不愿得罪人,今日却破天荒的毫无推辞,实在反常。本宫这心里总觉得不够踏实!”
“殿下既然放心不下,又何故示意臣推荐他呢?”
轩辕炘苦笑一阵:“这么大的事,不让父皇知晓,你觉得他在章台宫里能坐得住?”
“庚子年—— 辛巳月——壬戌日——巳时——”
此时长信殿外的廊道下,一队内官踏着细碎的步伐,一边走一边敲响了铜锣。
狄道乃是北霈最为西北的一府,府治设在柳城。就地理位置而言,柳城处于龙城、玉门关还有白龙山口之间,四通八达,乃是各处关隘之间通往的必经之路。北霈孝宗时期,因为卲王对匈奴作战成果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