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都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出了名的,即便今天为求自保把他们这近百人全都当货物卖了也丝毫不奇怪。
他们死死地盯着慕流云的方向,稍有异动,即是一场鱼死网破。
反倒是颜崇,刚才还一脸惊恐之色的他此刻却渐渐趋于平静——妻子和女儿都瑟缩在他怀里,他必须要让她们安心。
他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颜家祖传九代的祖业和天下闻名的“颜”字花押,这些对于他远比生命更有价值,但他不忍心用妻女的性命去偿还那份恩情。
“再说一遍,叫你的人放下武器,本将决不食言。”慕流云的话语里没有了调侃,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威压。
“诸位,放下武器吧,慕将军若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汐瑗说的没错,以目前悬殊的实力对比,如果慕流云意在逞凶那他们早就已经是一地的尸骸。
疤脸首先松开了武器——吴人历来如此,他们绝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在他们看来无意义的舍生与忠义毫无联系。
“当啷~”,眉尖刀落地之声如同回响似的带起了一片清脆的撞击,吴人都很自然地投降了。
周国士兵都甚为鄙夷地看着他们大咧咧席地而坐的样子,在大多数周人眼里,士可杀不可辱,而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投降,对于战士都是最严重的一种侮辱。
“很好,你们都可以走了 不过,颜老板一家得留下。”慕流云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所有人能听到,他抬手指向颜崇的同时几名士兵就围了过去。
“清平 姑娘,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芳名?”慕流云本是对着慕清平说话,突然转头一问让汐瑗一愣,接着一张俏脸迅速涨得通红,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两眼里的怒火恨不得能把慕流云烧成灰。
除了慕清平,周围的人,包括吴人都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汐!瑗!”她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第一次是在金铺时他几乎明火执仗的虚与委蛇。
汐瑗自从懂事起便周旋于风月之间,太多的男人因为她一颦一笑而神魂颠倒——虽然卖弄风情是她的武器而并非她的爱好,但是天下哪有女子会不喜欢众星捧月似的献媚?
她几乎是夺过一匹马骑了上去,她不敢再看慕流云哪怕一眼,她怕自己豁出去拼个玉石俱焚。
“清平,替我送送各位——务必保证安全离境。”慕流云说的是礼送吴人出境,安排慕清平去自然是有监视看押的意思在内。
“等等,我,有话说。”颜崇鼓起勇气开口,妻子担心地拉着他的袍袖,他回头看着自己患难与共的发妻,微笑着把手覆盖在妻子那双早已不在柔嫩,甚至于略显粗糙的手上拍了拍——好像在说,没事,放心。
妻子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步一步走进慕流云。
“颜老板,你毕竟是我大周子民,所以,还是留下来好好做你的生意吧。”慕流云颇玩味地看着隐隐有点颤抖的颜崇,他并不打算秋后算账,而颜崇好像也确实并没有过多的罪责——刻意留下他完全是因为他颜家的这块金字招牌不可拱手让人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我,我颜家九代几百年的传承绝不可以成为他国的生财之道——是这样吧,慕大人?”颜崇强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定定的看着慕流云,像是惊恐又像是愤怒。
“颜家先祖,讳习,本来不过是不起眼的学徒,跟着师傅走街串巷地给人打个戒指化个镯子,生活过得去 但他喜欢琢磨手艺,觉得手艺是这个世上最金贵的东西,他几乎用了一辈子去钻研学习各种技法 晚年他总算攒下了这间小小的铺子,也是我们颜家第一间铺子。”颜崇回头望向已经烧成灰烬的金铺,说话间已经明显哽咽起来。
“三世祖讳倥,天生会做买卖,从小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