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用成色稍差的新首饰去换别人成色十足的旧货——我们颜家在他手里生意越做越大,那时候据说分店遍及全国,嘿嘿~我要是生在那时候,也不会傻傻得在作坊里对着炉火当一个金匠 之后,颜家一度富可敌国,可名声却渐渐地不复当年 第四代,第五代,我们一蹶不振,颜家的子孙成了纨绔子弟,他们成天的眠花宿柳狂饮滥赌!终于,我们又只剩这一间铺子 ”众目睽睽之下,颜崇红着眼眶将家史娓娓道来,几个字一句话便是几十年的兴衰沉浮。
“后来,我太爷爷那一代,他老人家立志重整家业——他用毕生遍寻各地,搜集被先人遗失的图谱,以一个金匠的身份把险些失传的颜家工艺整理重建 他临终前定下规矩,颜家从此以后只为工匠不为商贾,为的便是让这份手艺不至于再次泯然于世!从那以后,我家就守着这间小铺子,再也没动过富甲一方的心思 可你说奇怪不奇怪,买卖变小了,名声却是越来越大,到了我爹那一辈,铺子还是这间小铺,可神州大地上又有了颜家这块招牌,连当今太后都指名要我家的凤冠 我爹说,这就是我们颜家的道!”他越说越激动,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到了我这一辈,论天资,我比不了先祖,但我得守着它,守住了,后人才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 可是田乾!他为了一己私利,他逼我交出金铺,让我做他的傀儡,他要收别人的货打上颜家的花押!他给了我很多钱,可我不能同意!然后 哼哼~他就说我销售贼赃!”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精光爆射,血丝爬上了眼珠,瞳孔里满是愤恨,猛然间,他撕掉了自己的上衣,臃肿的身躯上竟然全是触目惊心的疤痕。
“八个月!他关了我八个月!也折磨了我八个月!那八个月我尝尽了你们能想到的所有酷刑,这个,是他用泡了毒水的鞭子打的——打的时候还好,可伤口溃烂不能愈合痛痒难当;这个,是用带着倒刺的荆条抽的,每一下都会刮下来一层皮肉;这个,是把石蜡烧融然后泼上去,凉了以后整片地撕下来;还有这个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已经不忍直视。
慕流云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毫无表情,但慕清平看到了他的食指不断敲击着扇骨,那是他极度愤怒之下才会有的小动作。
“后来,是汐瑗姑娘救了我——我又不傻,当然清楚她也只不过是在利用我颜家的名声罢了!可她保住了颜家的产业!替我守住了颜家的道!她没有让颜家毁在我的手里!那么我!就替·她·卖·命!”颜崇是个固执的人,但固执的人往往也是单纯的人,这样的人很简单,你对他好,他就舍命相报。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吴国人——大周给了我什么?一身每逢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的旧伤?还是每时每刻都在不断颤抖的手?我试过让朝廷替我做主,可朝廷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我爹穿着当年给太后制作凤冠有功赏下来的九品匠做官服去告御状,结果只领回来两匹烂在御库里不知道多少年的云锦!老头临死前让我把那身官服烧了,烧了好!烧了干净!”多年的胸中郁结一吐而尽,颜崇此时笑得无比畅快。
“我对自己发过誓,我此生绝不再做周国贵胄皇亲治下的顺民——慕大人,你要我留下,好,我留下!!”毫无征兆地,颜崇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众人反应过来时,刀子已经没进了他的心口,颜崇的笑容凄厉又悲怆,他使尽最后的力气拔出小刀,鲜血瞬间地涌黄泉,喷洒了一天一地的殷红。
“他爹~!”颜崇的妻子乍逢巨变,惊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小颜琪呆若木鸡,许久之后,悲声震天彻地。
慕流云也呆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颜老板竟然宁可死都不愿重归故国——人都说故土难离乡音难觅,可对他来说,故土乡音竟比刀刃更伤人。
“雨露避亲疏,高门尽恶徒,山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