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残兵,救下了!
但这吁声也仅仅只是一刻,裴山的眉头仍然拧成一团,狂风暴雨已至,国战已入决胜阶段。
石虎第七子燕公石斌听完石城守军用马车接回溃兵的趣事,不禁乐的开怀“土鸡瓦狗之辈竟还有份坐车?真是天下奇闻呐!”
“是属下们无能,甘愿领罪!”
安守八营新任都督卞乐刚要请罪,便被石斌拦了下来“儿郎们为我石家卖命,不惜从关中跑到这江北打仗,南征以来咱们论功当首,还没赏呢,却要先罚么?”
“可是儿郎们毕竟放跑了南狗”
石斌大笑道“打仗嘛,谁能赢的尽善尽美?从樊城一路追到现在,也就图个乐呵了。区区溃兵而已,在咱们眼里连一千头羊都不值,卞督何罪之有?若被父王和二哥知道我因为这种小事责罚大将,哈哈,该问罪的可就是我啦。”
“燕公说笑了,天王与河间王都是器重你的。燕公胸怀大度,此番南征划在燕公麾下,是儿郎们的福分!”
“嘿,咱们日后少不得并肩子杀敌,就别学汉人的客套了。”
石斌只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止住卞乐献殷勤。他生母身份卑微,累着他从小到大没少受人欺辱,能有今日,全凭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搏出来的,所以不太吃这套官场奉迎,倒显的与朝廷风气格格不入。
然而石斌我行我素从不管别人异样眼光,他只认一条,没有战功,什么都休提,打不了仗哪怕是天王嫡子也摆不上台面!
老大哥石邃不就是现成的教训么?
堂堂国储之尊,却屡屡栽在司马白手里,如今落的朝野笑谈,幽闭东宫!
皇太子之位易主,已是迟早的事情,至于究竟花落谁家,天王却一直没有松口,只是暗示南征之后再议。
以当前局势来言,其实所有人都已是心知肚明了。
待到南征凯旋论功行赏,身为三十万大军监军的河间王石宣,该以何酬功呢?
天王属意人选,似乎是风头正盛的老二无疑了。
但石斌却是貌恭心不服!
监军又如何?真能领兵打仗么?无非是白蹭功劳罢了。
天王一世英武,连有拥立之功的老大石邃都不能让他满意,他还能瞧上一个吃软饭的?
羯人以弓马取天下,什么时候竟轮到这种货色当仁不让了?
倒不怨石斌这么孤傲,他还真有这个底气。
自羯赵定鼎中原之后,石家子弟掌军的虽不在少数,但多是坐镇帅帐遥相领兵,极少再见到有谁亲临疆场了。
唯独石斌却是个例外,常年镇守幽燕对阵慕容鲜卑,从未离了军旅半步。同慕容虎狼之师大小上百仗,甘冒箭石摧锋陷阵乃是家常便饭,颇有石勒石虎当年遗风!
这个从小不受众人待见的贱出第七子,近年来已经越来越受石虎重视,连爵位都以上公燕地相封,稳压多数贵母嫡子们一头。
胜负不论,细算下来,石家子弟当中,石斌打过的仗是最多的,他的孤傲是实打实用军功撑起来的。
而今次受老爹石虎委任,统帅左路军,更让石斌雄心暗起!
左路这三万大军之中,石斌从幽州带来的蓟镇嫡系一万两千骑,从邺都调来的先威镇一万骑,从关中长安调来的安守八营八千骑,全是羯人本族子弟!
羯人丁口本就不旺,这已堪称羯人老底子了,没有石虎首肯,谁能将他们合成一军?
其实有心人已经瞧出了玄机,天王对燕公是有期待的。
所以石斌又怎能甘心只在南征大筵中分上区区一杯羹,占上寥寥一席之地?
灭晋之后,天下既定,基本不会再有大战了,想要以战搏功,这是最后的机会!
而石斌也没有辜负这个机会。
三万铁骑从那日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