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被霍无咎问得心里一咯噔, 接着便生出了分庆幸。
果然吧?算无遗策,就知道霍无咎有可能对一直心存怀疑,绝不会相信自己只是为了从后主手下保命而已。
的确不是为了在后主手下保命, 毕竟后主虽然折腾他, 但不会折腾死。
想要的,是从霍无咎的屠刀底下夺回自己的脑袋。
不这对霍无咎来说,没什区别就是了。
幸好在这会儿说了。江随舟心想。
看着霍无咎越拧越深的眉头,江随舟深信,肯定是因为自己尚不能取信于他,使得霍无咎还对自己所说的话心存怀疑。
这倒是理所应当。毕竟对于霍无咎来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敌对阵营的人, 自己一说他就相信,那才奇怪呢。
这想着,江随舟神情严肃又冷静, 道:“本王知道, 你或许不会相信本王的话,毕竟这对你来说, 怎么都有些荒谬。但是……”
霍无咎却忽然开口了。
“我信。”声音平稳,却似乎比往日要冷一些。
江随舟一愣:“本王是说……”
便见霍无咎抬眼看, 道:“合作, 你要说的,就是合作,对吗?”
江随舟点头:“是的,但是……”
但是这话从霍无咎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呢?
便见霍无咎目光沉沉地看着,缓声接着道:“你尽力庇护我,我看得出来, 虽不知你为何对我这般有信心,但若真有你所说的那一日,我也不会恩将仇报。”
江随舟愣愣地听。
霍无咎这话说得句句在理,既符合光明磊落的个性,也是江随舟一直想要争取到的态度。
但是……
江随舟心下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好话,从霍无咎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郁结,甚至带着两分凛冽的寒意。
江随舟正发着愣,便见霍无咎淡淡瞥了一眼,问道:“放心了?”
江随舟愣愣点了点头。
便见霍无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继而放下手中的筷子,单手按在轮椅上,方向一转,径直走了。
江随舟片刻之后才回神来。
拿起桌上的茶杯,若有所地喝了一口。
不怀疑霍无咎会出尔反尔,但是……
忖片刻,摇了摇头。
可能因为,们这种征战沙场、打仗的人,给别人许诺的时候,都是这冰冷凶悍的吧。
——
霍无咎一整夜都没回神来。
荒谬?
确实,一个敌国亲王,虽说处境不大好,却也养尊处优,至少性命无虞。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说出这种将希望寄托于敌国将领、甚至要和一个残废了的战俘合作的话,的确挺荒谬的。
……但是更荒谬的,不也相信了吗?
霍无咎只觉自己被什鬼神下了降头,分明再正常不的一副心智,偏偏在与那靖王相关的事上像被打了一闷棍,没头没脑地直发晕。
如今看来,对那太监说的话,分明就是搪塞,而所做的那些庇护,就像他说的,也是不想让江舜恒如愿。在这地界上没什依靠,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也是理所应当。
但自己却偏偏稀里糊涂地相信了那番经不住推敲的瞎话。
一整晚,霍无咎几乎没怎么合眼,天一亮,便立刻搬去了孟潜山替他收拾出的厢房里。
只觉得,自己应当是觉得屈辱的。
但弥漫在他心口的情绪,却似乎与屈辱不太相似。
有些泛酸,将胸口处的经络浸得发麻,像被一排小针绵密地扎,虽没多疼,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在这之,尚没体验“委屈”是什感觉。
安隐堂的院落大极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