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隧道、历经一场痛苦的分离,最后才能见到光明获得永宁。
该如何看待死亡?一个自然过程、一场必然存在还是一次人生的毕业典礼?宗教之所以被世人偏爱,是因为它对死亡赋予了一种高于现世的重要意义和荣耀仪式,让面对生或死的凡人皆得到即刻的安慰。对于死亡,宗教积累了数千年的文字智慧和磅礴故事。宗教故事里描述的时间是永恒的,灵魂是可以被救赎的,神掌控着时间和生命,死亡并非关乎一个人。生伴随着死,死伴随着生,死是一场历劫,生与死服从于生命的有序轮回。如果凡人意图从宗教中汲取平和及力量,那首先必须相信神是存在的。可惜泱泱俗世,人们信我不信天。
也许人生如灯,生命好比多面镜,镜子里藏着曲折的灯芯。有些人活着,灯光微弱,有些人死后,光芒万丈;有些人前半生多面光彩,有些人后半生熠熠生辉;有些人的灯泡总有一面是黑暗的,有些人的灯泡总有一面是发光的……老马画不出儿子兴邦这一生的灯,猜不出他哪一面亮着哪一面黯然。可叹自己身为父亲,丝毫不了解他的内心。
死亡应该是一个过程,从出生开始发起,在器官衰竭时忽然显现。如同睡觉一样,身体在一点一点地麻痹,直至全身失去知觉。死亡这一过程有点漫长,从局部失去知觉、身体动不了、眼睛睁不开、大脑失去意识、心脏渐渐停歇、毛发停止生长到瞳孔彻底变大。有些人已住在棺木内,脑电波还在微微波动;有些人脑电波停止颤动,心脏却在微微挣扎。睡眠和死亡均是机体的某种关闭功能,只不过一种短暂一种永久。深度昏迷特别像机体系统的一种缜密排查或者系统自身的急救行为,当身体的“软件系统”确定硬件已经没有存活重启的可能性时,系统会做出放弃求生、关闭生命、执行死亡的终极决定。
如果死亡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是像开关键一样——打开即出生、关闭即离世,那么,这样的谢幕是否是最痛快的。当按键第一次启动时,双腿踢打、皮肉通红、张嘴呼吸、嘶哑大哭、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嘴里想要咬到什么。当按键第二次启动时,相反,人是安静的、灰白的、萎缩的、无力的、合不住的也握不住的。当命运无路可走时,悲者和勇者历经思考成为哲人,哲人的洞察促使他们破茧成蝶,最终,有些人选择从窗户上飞出去,有些人选择在铁轨上接受恶魔碾压,有些人渴望在垂吊中盘旋而上,有些人选择在药品的助力下灵肉分离。当灵魂超脱而出后,时空中再也没有悲哀和恐惧。在温暖的大地上,死亡释放了囹圄中的灵魂,肉身也得以彻底安息。手握生死开关键的人是潇洒的、非凡的,值得世人拱手作揖敬一杯酒,这样的人最需要一场欢喜的仪式来弥补遗失的告白。
很多人相信在世一生是场修行,一切善举无不为这一世或下一世增福添寿。于老马而言,人生更像一场逆向修行。老马认为出生已然长生,一世跌宕不过是在散福寿、损元阳、亏气血、折修行,岁月更迭,直到“功德圆满”停止呼吸。所以,人一出生正是佛,活着活着慢慢变成了魔——褶皱的、丑陋的、罪恶的、贪婪的、暴戾的、沙哑的、暗黑的、冷酷的……即便人们这一世有心避开所有壁垒,但也不会如初生一般眼耳鼻干净、舌身意蓬勃。生与活是场年深日久的累积,累积的结果正是吞噬肉体、杀死自己。
世界越发展,阶级越陡峭,关乎死亡的真相越隐秘,因为那时候生多久几乎等同于钱多少。天年之内,阶层下的人死在手术前,阶层上的人活在手术后。活着不再仰赖基因和运气,更仰仗后天的人工修复和药物维持。有些人手握一生用之不竭的续命丸或续命机,因此他们妥妥地成了人类中的长寿族。这样说来,死亡不是不到,只是死神被收买了。
在极寒地区以及深海中,很多动物的寿命超过了人类。除后天环境或生化刺激的影响,一般来说,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