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天德二年冬,诏狱署提督徐靖借‘肃清谢党’之名,行铲除异己之实。联总务府总长石崇、镇刑司提督魏进忠、玄夜卫指挥使周显,罗织罪名,弹劾百官。凡曾反对清查谢党、与谢渊有旧、或忤逆其专权者,皆被诬为‘谢党余孽’,或下狱、或贬谪、或削职。内阁首辅刘玄力谏,帝萧桓不纳;吏部尚书李嵩附逆,大肆填补空缺,奸党遍布朝堂,朝纲遂为所锁。”
史评:《通鉴考异》曰:“奸党屠异,非为肃奸,实乃窃权。徐靖、石崇之流,借谢渊案之由,以‘谢党’为罪网,罗织无辜,铲除异己,其心之毒,其计之狠,亘古罕见。夫太祖萧武定《大吴官制》,设内阁、六部、御史台相互制衡,严令‘弹劾官员必验实据,处置必经三法司复核’,以防冤滥。今徐靖弃祖制,凭私意构陷,李嵩附逆,铨选唯亲,四奸官官相护,握司法、特务、铨选之权,朝堂沦为私斗之场,忠良沦为刀下之魂。萧桓坐视不管,默许其行,是弃‘匡扶社稷’之君责,启‘奸党擅权’之祸端。昔东汉党锢之祸,宦官专权,屠害清流,终致国亡;今大吴重蹈覆辙,朝堂风雨飘摇,国本动摇矣!”
回乡二首
其一
少小辞家鬓发皑,乡音依旧念初怀。
老井苔深应识我,柴门半掩待吾来。
其二
别时巷陌忆崔嵬,归日桃李又新栽。
邻翁笑指疑为客,笑问何乡避世来。
早朝的钟声在紫禁城上空回荡,三响之后,文武百官按官阶列队,缓步踏入太和殿。殿内烛火通明,映着御座上萧桓沉郁的面容,而阶下左侧,诏狱署提督徐靖身着从二品绯色官服,腰束玉带,手中捧着一份厚重的名单,神色肃然,眼神却如寒刀般扫过百官队列,每一次停留,都让对应的官员心头一紧。
按《大吴早朝仪制》,百官入朝需整肃衣冠,依次列班,奏事需按 “内阁为先,六部次之,寺监为辅” 的顺序,然今日徐靖竟越次而出,抢在内阁之前躬身启奏,显然早有预谋。“陛下!臣奉诏清查谢党余孽,近日查获新的罪证,所列名单皆是谢渊暗中羽翼,与谢渊同谋逆,恳请陛下准臣依法处置!”
声音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百官顿时一片哗然。不少官员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目光躲闪,生怕自己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清洗。徐靖缓缓展开名单,指尖划过纸面,念出第一个名字:“御史台侍御史李大人,屡在朝堂反对清查谢党,曾于谢渊下狱后私拟奏疏,为其鸣冤,实为谢渊心腹!”
话音未落,两名玄夜卫缇骑便从殿侧冲出,径直走向百官队列中的李大人。李大人年近六旬,须发半白,闻言怒目圆睁,挣脱缇骑的束缚,跨步出列:“陛下!臣冤枉!臣反对清查谢党,非为包庇,实因徐靖所呈证据多有破绽,恐伤忠良!所谓‘私拟奏疏’,不过是臣按《大吴御史职责》,记录案中疑点,欲待陛下明察,何来‘谢党心腹’之说!”
徐靖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陛下请看,此乃从李大人府中搜出的草稿,字里行间皆是为谢渊辩解之词,甚至提及‘伪证构陷’,分明是与谢渊同气连枝!” 他将草稿呈给内侍,转递至萧桓案前,“李大人身为御史,不察奸佞,反护谋逆,按《大吴律?谋逆律》,当以‘包庇谋逆’论罪!”
萧桓扫了一眼草稿,眉头微蹙,却未多言。徐靖见状,厉声喝道:“来人,将李大人拿下,交镇刑司审讯!” 缇骑再次上前,不顾李大人的挣扎,强行拖拽,粗糙的铁链摩擦着手腕,发出刺耳的声响。李大人一边挣扎,一边高声疾呼:“徐靖!你颠倒黑白,构陷忠良,他日必遭天谴!陛下,臣死不足惜,只求陛下明察秋毫,还朝堂清明!”
拖拽的脚步声在大殿内渐行渐远,留下一片死寂。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