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镇刑司提督魏进忠恐民间议论谢渊案,生异议之声,遂奏请帝萧桓,颁‘噤声令’。令曰:‘凡妄议谢渊案、为逆臣请愿、传播相关流言者,皆以 “包庇谢党” 论罪,杖责三十至百,重则流放三千里、下狱问斩。’魏进忠遣镇刑司兵卒与玄夜卫缇骑联勤,遍布京城坊市,设暗哨、查私语,凡触禁令者,即时抓捕,无有宽贷。民间感念谢渊之恩者,虽满心愤慨,然畏于酷刑,皆敢怒不敢言,异议遂绝。”
史评:《通鉴考异》曰:“噤声令者,非为维稳,实乃堵民之口、掩奸之罪也。夫太祖萧武立国,颁《大吴民言律》,许百姓‘言事者无罪,谤讪者有罚’,盖惧暴政之生、民心之离也。永熙帝循其道,设登闻鼓,许百姓上书言事,虽有约束,未敢禁绝公论。今魏进忠借‘肃清谢党’之名,行钳制言论之实,以特务之权监民之口,以酷法之威压民之怨,是视《大吴民言律》如弁髦,视民心如草芥。
昔周厉王止谤,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终致国人暴动,流王于彘;秦二世时,赵高指鹿为马,禁绝异议,终致秦亡。魏进忠之恶,不输厉王、赵高,萧桓默许其行,是自塞言路、自离民心。民怨如川,堵之愈急,溃之愈烈,奸党以暴力封口,终必为民怨所覆,悲哉!”
噤声
酷令骤颁锁市尘,街谈岂敢议忠臣。
寒刀暗哨巡坊陌,唯把民怨隐腹薪。
镇刑司的鎏金令牌,由魏进忠的亲信太监分批送达京城九门、十六坊市的管事手中。令牌正面刻 “镇刑司” 三字,背面铸 “奉旨查禁” 四字,鎏金的光泽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如同魏进忠尖细的嗓音,穿透坊市的喧嚣,砸在每个百姓心头。
按《大吴镇刑司条例》,凡涉及 “谋逆” 相关的言论管控,需经帝许可、理刑院备案、玄夜卫配合执行。魏进忠虽掌镇刑司,却绕开内阁与三法司,直接面奏萧桓,以 “谢党余孽暗中煽动百姓,恐生民乱” 为由,恳请颁行 “噤声令”。萧桓彼时深忌谢党 “余势”,又惧民间议论动摇朝堂,遂草草朱批 “准奏”,将言论管控之权尽数交予魏进忠。
“传魏提督令!” 传旨太监站在京城中心的朱雀大街告示栏前,高声宣读,身后跟着两名挎刀的镇刑司兵卒,玄夜卫缇骑则分列两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围观百姓。“即日起,严禁民间私下议论谢渊案、‘谢党’相关人等及涉案事宜!凡妄议者、造谣者、为逆臣请愿者、私藏相关文书画作者,一律以‘包庇谢党’论处!”
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冰:“轻则杖责三十,流放三千里;重则下狱问斩,家产查抄!尔等百姓,需谨言慎行,不得有误!若有知情不报者,与犯者同罪!”
宣读完毕,两名兵卒立刻上前,将写有禁令的红纸告示贴在告示栏上。红纸黑字,墨迹淋漓,末尾盖着镇刑司与玄夜卫的双重印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围观的百姓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满是惊惧,没人敢出声议论,甚至没人敢多看那告示一眼,只是低着头,匆匆散去。
魏进忠早已下令,镇刑司兵卒与玄夜卫缇骑联勤,分驻京城各坊市、街巷、茶馆、酒肆,甚至偏远的胡同角落。按《大吴联勤缉捕章程》,镇刑司负责抓捕审讯,玄夜卫负责侦查监控,两者各司其职,却又相互配合,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专捕那些 “妄议” 之人。
朱雀大街的茶馆老板,看着门口巡逻而过的缇骑,心中咯噔一下。他连忙转身回到店内,对着正在擦桌子的伙计低声吩咐:“快,把墙上挂着的《流民感恩图》摘下来!还有,告诉店里的客人,不许谈论谢大人的事,谁要是敢提一个字,立刻赶出去,不然咱们都得遭殃!”
伙计脸色一白,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