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如打车来到金陵大学的西苑宾馆,提前联系好的杨夏明、孙宅巍、段月萍等几位历史学者在宾馆会议室中等着她。
“姑娘,请问你找谁?”
教师王卫星诧异地看着眼前身着大花低胸裙装的姑娘,从气质上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张纯如笑得大方温婉,似乎站在这片土地上,能够给予她更多的能量:“我是张纯如,我找段月萍老师。”
她的国语不甚流利,却着实叫会议室里的几位金陵大学教授惊讶起身。
“你是张纯如?美国作家张纯如?”
他们以为写这样历史题材的作家应当是个面色肃然的中年人,怎么是这么一个明媚大方的年轻女孩?
说是金陵大学的女学生也差不离了。
几人一番寒暄,金陵大学历史系教授杨夏明沉声道:“姑娘,你为什么想写这本书?”
张纯如在来的路上就想了很多理由,但此刻面对着七八双质疑的眼睛,只目光坚定地吐气如兰:
“我是中国人的后裔,这是我的责任。”
几位教授面面相觑,都不认为还有什么怀疑的必要。
不是他们过于小心,仅就这位杨夏明教授近些年所做的研究,就已经引起了日右翼势力的注意。
张纯如极其干练,当即掏出从耶鲁大学神学图书馆带来的复印版《魏特琳日记》,这也是国内学界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
还有她在美国国家图书馆复印的1000多页有关远东军事法庭的审判资料,都早已在国内遗失。
张纯如新闻系出身,又常年写作,对于资料的整理、收集、提炼得心应手。
她和几位教授一起分享了资料,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采访金陵大屠杀幸存者、实地查看当年的大屠杀遗址,与图片资料作比对。
以及收集和翻译内地学者掌握的资料,带回北美。
几位教授各自认领协助工作,杨夏明担任翻译,他也是后世张纯如著作的翻译学者;
王卫星带着其他人收集资料,以供张纯如查阅;
时任遇难同胞纪念馆副馆长的段月萍常年跟一些幸存者有联系,她负责去做思想工作,请她们接受采访。
张纯如在金陵的忙碌工作开始了,她的足迹踏遍了金陵每一寸曾经浸透血泪的土地。
在遇难同胞纪念馆昏暗的档案室里,她指尖摩挲着幸存者名册泛黄的纸页,将每一个被岁月模糊的名字誊写翻译成英文;
在秦淮河畔残存的民国建筑前,她举着黑白老照片比对弹痕累累的青砖墙,快门声与六十年前的枪响在时空中重迭;
在幸存者颤巍巍的讲述中,她伏案记录的钢笔突然停顿,墨水滴在“1937年12月16日”的日期上,晕开成江水中血色的涟漪;
在金陵图书馆尘封的史料堆里,她彻夜翻译内地学者的研究,台灯将她的剪影投在墙上,宛如执笔为刀的斗士。
镜头语言快速地交待着张纯如的行程和踪迹,最终定格在她下榻的金陵大学西苑宾馆。
一张和拉贝、魏特琳议定南京安全区范围时同样的地图摊开在桌面。
张纯如颤抖着嘴唇,拿红笔详细地标注着一个个数字——
“江东门,一万人。”
“燕子崖,五万人。”
“草鞋峡,五万七千人罹难。”
“煤炭巷三千人,鱼雷营九千人,中山码头——”
“一万人。”
镜头缓缓推进,张纯如颤抖的指尖死死攥着那支红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刻痕,仿佛要将这些数字烙进历史的血肉。
她的泪水砸在“江东门一万人“的字迹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