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浙巡抚林燮元捅死了个人——还好似是为了往外跑给捅死的,若说原先的看管还是隐晦的暗中看管,如今就是明着看管了。
在海上训练的余靖宁他们,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的,听完营里人的汇报,余靖宁连衣裳都没换一身,直接就进了林燮元的帐子。
林燮元刚被逮住的时候,就让一群兵士给捆了个死结,这会子正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可他却是个气定神闲的模样。要不是他身上脸上的血点子都没擦掉,根本都看不出来那个拿匕首扎死人的是他。
车四见余靖宁脸色不大好,赶紧给他端了把椅子过来坐。
余靖宁坐在林燮元对面,开口冷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原来林巡抚这样厉害,竟然还是个练家子,身上还随时带着迷药。是我小瞧你了,就不该只找两个人来看着你,一早就该将你这么绑着。”
总归已经撕破了脸皮,林燮元早就不想摆着一副温和恭谦的嘴脸了,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道“过奖。”
先前被捉住的时候,林燮元就被里里外外搜了身,还真从他贴身戴着的手串珠子里拧出了一封信来,上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大半张。
屋子里的东西也全都被找了出来,甚么迷药匕首之类,一应俱全,全都摆在了余靖宁面前。
手底下一个兵士将那信件递给了余靖宁,上面的字儿写得当真是小,应当是怕被水泡坏了,写完之后上面又封了一层蜡。余靖宁拿手指甲刮了刮,这才看清上面写的是些甚么东西。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是事无巨细将营中的事儿描述了个遍,再一看,抬头上写的两个字,赫然就是“印公”。
这一封信是送给裘安仁的。
余靖宁抬起头来,看了看林燮元的脸,他当时将那兵士捅了一匕首之后,自然有官阶高的兵士下令不能杀他,要等王爷回来才能裁夺,于是这帮兵士为了泄愤,只好将林燮元打了一顿。
现在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有点血迹。
余靖宁这样打量他的时候,林燮元竟然看也没看他一眼。
“你写信给印公,是要作甚啊?要是汇报战况,何不光明正大的汇报,怎么用这样的伎俩?”余靖宁盯着林燮元,企图要他抬起头来正视他的眼睛。
谁知道林燮元根本就没有这么个打算,依旧盯着地下“王爷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这是在干甚么,就不必明知故问了罢。”
还从没见过林燮元这样说话的时候呢。
余靖宁挑了一下眉毛“前些日子那样躲躲藏藏,就为了不让人发现了,还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今日是怎么了?不怕死了?”
“我就算表面上掩饰得天衣无缝,你们又会信我吗?还不是一样防着我?”林燮元终于抬起头来了,冲着余靖宁笑了一下,眼神中似乎带着轻蔑,甚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余靖宁分辨不出这是怜悯还是艳羡,“其实你们根本不会杀我,对不对?”
林燮元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若是他这会儿双手没有被绑缚,恐怕就要开始击节大笑了“我要是死了,朝廷就要派新的巡抚过来,总之不会让你这个闽浙总兵在这里一人独大的。而新派来的闽浙总兵,你们新派要是又没争取上,那来的就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了。又要重新查,重新试探,可不是还要花不少功夫?还不如留着我这个人在这里,干脆就这么监禁着,既不算死了,也不算活着,多好。”
林燮元说的不错,余靖宁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林燮元送出去的这封信,是送给裘安仁的,裘安仁又不是敌军,他们这样通信,顶多是能算个结党营私。
嗯,更何况信中也不过是营中的一些情况罢了,也提道要怎么“谋害忠良”,余靖宁要查他,甚至能算是因着自己的私事。
能定罪的只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