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性心动过速频繁发作,于是逐渐向易振飞移交明华大权,但毫无疑问,他仍旧是明华的灵魂人物。
他仔细凝视屏幕上易臻的近照。
拍摄极佳的黑白半身照,目光炯炯,仿佛能够透过屏幕直视人心,他两鬓已然微灰,但那苍白是草芒上微染的霜意,衬出眉心间深深的沟壑,不怒自威,沉静莫测。
这样一个人,纵横半生所向无敌,几乎没有过失败,自己如若能够击败他,必然会给他致命一击,从此万劫不复。
不知为何,右眼睑突然跳起来,抑或是睡眠不足?
他很少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幸好电话响起来,令他分神不再多想:“大姐,我马上就到医院了。”
“这样晚了,何必还赶过来,你一定也累了,还是回酒店休息吧。”
他答:“不要紧,我已经快到了。”
到医院时已经快九点钟,这间私立医院并没有太多间病房,但环境雅致。
窗外高大的凤凰木开着大朵大朵的红花,夜色中浓稠似墨,红到了极处原来反倒是这种颜色。
风吹过,片片叶影倒映在病房雪白的墙上,仿佛拿极细的工笔描上去,一尾尾碧金的羽。
满墙这样的羽毛轻轻摇着,整间屋子似有飒飒的风声。
房间里开着一盏淡蓝色的灯,大姐半倚在床头,电视机光线明灭,她的脸于是也忽明忽暗。
她近来一直病着,形容略显憔悴。
但在他眼里,总觉得大姐一直容颜姣好如初。
这么些年来,仿佛年华不曾老去。
明明知道她眼角又添了细纹,可是总觉得大姐是不会老的。
她仿佛一棵凤凰木,倔强而遗世地伫立于岁月的长道,任凭光阴如水,洗去铅华。
她已经抬头看到他,只是心疼:“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今天又在会议室呆了一整天,不回酒店休息,又跑来做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是大姐一手带大,大姐又一直没有结婚,所以长姐如母。
他笑着说:“不来看看大姐,总觉得有点惦记。”
她留意到他手中的外卖饭盒:“你带了什么来?”
“阳春面,大姐老是说在美国吃不到,所以特意买了。”
难登大雅之堂的夜摊小吃,但儿时的记忆确实难忘,所以她在国外总是惦记。
她笑出声来:“穿几万块的西服去买面,只有你这孩子做得出来。”
心中柔柔一动,仿佛他还是个小孩子,伸手替他拨开凌乱的额发,拂过他年轻光洁的额头,“叫司机买不就得了,还自己跑去。”
他笑:“钱财身外物,衣服更是,司机不晓得地方,买来不一定正宗。”
打开饭盒来极香,面线很干净,上面铺着一个半熟的溏心蛋,连上面撒的细碎香菜都似翡翠碧屑。
她禁不住他怂恿,尝了半碗:“真是香。”
他仔细端详大姐,说:“大姐今天神色还好。”
她忍不住微笑:“一看到你,我精神就好了。”
电视里正播放财经新闻,许氏正预备发行新股,资管董事经理赵昕然主持新闻发布会。
他见大姐凝神注目屏幕上神采飞扬的女子,便笑道:“三姐真是威风凛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姐淡淡一笑:“要做就做到只在万人之上,人皆在我之下,方才是不败之地。”
他沉默不语。
大姐见他默不做声,于是说:“这次回来,别只惦记着公事。上海的漂亮女孩子很多,留意挑一个好的对象。”
他窘迫地微笑:“我太忙了,哪里有时间。”
“人家从国中就开始谈恋爱,你大学毕业都这么多年,还是连女朋友都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