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惊蛰过后天气转暖,脱去棉衣后身段灵活了些,今儿添花客栈说书先生老李格外起劲,放下折扇取下一把木剑,讲到尽兴处挥动木剑起舞。别说,这年迈的老先生耍起剑来还是有模有样的,气势剑式一样不缺,台下人纷纷拍手叫好。
今天这出,是讲的李幼安,幼安先生醉里一把凉秋,舞得潇洒,又不潇洒。幼安先生生在六合谷幽州内,自小饱读诗书,家里祖上是当年被八荒人赶到六合的,过了几代也有着回到故土的想法,故此他从小也有去八荒一观的念头。父母无力去做,他怎么也得替他们看看故土如今是什么样子。那时八荒大军渡过界线打到青冥州岸边,推过了半数的土地,六合那些读书人之间一盘散沙,瘦弱无力,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一个临时的朝廷,一支散乱的军伍。二十年后李幼安已经是个以诗文能触动整片六合文人的诗才,文章诗词豪气干云,如龙滚云壁,广受好评。十年之后久无动静的八荒军旅又再次迈开了他们的铁蹄,李幼安与几位好友一同渡海来到青冥州,聚集了当时一同渡海阻挡八荒铁蹄的千位江湖义士。但也仅仅就是个没有军纪的散沙般的江湖团体,好在,有着能聚人心的老大哥,宋义,还有一个李幼安,李先生在文采出名之时便有将才之风,在他的部署下,即便是在正面六合大军失利的情况下仍旧一次次地阻断了八荒军伍的冲锋。对于这支找不到看不着的幽灵,八荒开始重视起来。
“可惜啊,伏击三年虽有建树,但身经百战的八荒军伍也不是吃素的,”李先生停下剑舞,举起桌上白玉杯,饮尽杯中酒,咂嘴续言道,“逐渐摸清了行踪之后,就对李幼安的部署有了应对之法,连战连捷,几战下来这支幽灵被逐渐从虚空拉出,损失了将近半数的人手,虽然后面还不断有江湖义士加入,但失去了神秘感的奇兵,也显得有心无力起来。队伍里许多人也开始担忧,毕竟下一次会死的人是谁,没人说得准。”
这一回啊,很出奇的,台下江湖之士没有愤懑不平的出声吆喝也没有窃窃私语轻声讨论,都静静地听着李先生讲李先生。
“李幼安看得出人心惶惶,自己也接到很多正面军伍传来招兵的消息。想着是时候了,便与宋义提出自己亲自去与六合军队商量合并之事。可是这一走啊,很多事情就突发而来了,团队里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一个奸细,叫做张苦海,他向八荒队伍上报了这事,李幼安前脚一走,八荒军后脚就杀了过来,杀的他们当时就懵了,再加上张苦海背后偷袭直接割下了宋义的头颅。那么后来的事情就明朗了,一只无头苍蝇还如何存活,最后没几个人活下,凭借着这个军功,张苦海在八荒军营中混到了个校尉的军职。”
“那李先生呢?”说书先生忽然神色严厉,重重拍桌,“生气啊!谁能受这个鸟气啊,简直就是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他恨不得把这个叫张苦海的给千刀万剐,一场屠杀只剩下了藏在尸体堆里的三个弟兄还活着,加上在外探查情报的归来,总计也就三十个人,现在没了大哥,没了兵力,只剩这些人,再恨张苦海和八荒人又能怎么样呢。当时李幼安在团队里只是个军师的地位,最有说话地位的是那位被张苦海割下头颅的大哥,领兵打仗皆是他在前。所以八荒皆知有个李幼安善于排兵布阵,其余一概不知。”
李先生横木剑身前,轻晃剑身,木蜡反射日光,竟有一丝寒意。
“既然仇结下了,那必不能不报,也不必要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踏上战场那一刻,李幼安便早已放下了君子身份。他率领那三十人,夜深之时潜行埋伏在八荒营帐四周,他自己则孤身一人提一壶酒拎一把剑站在八荒营帐门口大呼六合李幼安,前来归降。主帅自然是大喜,就是这个李幼安的排兵让他们三年损失惨重,这下倒好,送上门来了。便绑了李幼安进帐,质问归降是何居心。李幼安说只身归降并未告知兄